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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组】【维赛/赛维无差】Березы,Береза свисток

【Azathoth Project】暗线/线索线-01

*Azathoth Project企划部分

*真实历史事件改编

*可能会有令您感到不适的内容,请谨慎阅读

腐向cp/私设有/人物ooc到极致/流水账剧情/文笔差

Березы,Береза свисток(白桦林,白桦哨)

1986年9月26日  阴

  尼古拉夫老师让我们准备一本笔记本,每天写篇日记什么的。

  写日记这种麻烦事几乎没几个人做,也就那几个从早到晚都郑重其事的在腋下夹本书的别里科夫斯基会动几个字,我也是这几天闲的手痒才会翻出这么个破本子写什么破日记,所以就别指望我“亲爱的日记”来,“亲爱的日记”去了。

  下个星期我就满十四岁了,家里希望我早早中学毕业去哪家叔父还是大伯的裁缝店当学徒,学校里的事迟早都会被我丢到脑后,还不如趁这几天清闲去桦树林找乐子呢。

  所以我今天吃完午饭就没去上课,去树林里转悠了一圈就回家了。

9月27日  阴

  今天没事可做,又去树林里玩了一天,我即使是无所事事也不愿回家或者去上课什么,还不如找棵粗点的树爬上去练练手,这里地势高,打远处一瞥就能望到那群傻瓜在操场上跟游行一样闲遛达,我多多少少都想在彻底离开之前留点儿刻骨铭心的回忆,可是压根儿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什么东西勾起来点儿“感伤怀念”之类的有的没的。

  杂货店里这几天卖的牛奶给分成了“成人饮用”和“儿童饮用”两种,我瞅了半天也没分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货架最里面那瓶牛奶都凝成块了还没清出去。

  傍晚到叶卡捷琳(Екатерина)姑母家帮忙扫了院子。姑母她不是个好老太婆,总是扯着个大嗓门围着个脏围裙在集市上乱转,揍起人来比林子里的棕熊还狠,她还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守着那栋破房子还有什么劲儿。

9月28日  阴

  今天我在树林里见到一怪人。

  是个瘦高个儿,看上去鬼鬼祟祟的绕着一棵树到处打量,他的头发像是被醋栗和草浆混在一起染了一遍一样,挺奇怪的,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蓝头发。

  不过他脸抹得挺脏,披着件褪了色的军大衣,远看跟附在树干上的灰苔一模一样。

  他很快也看到我了,冲我吹了声口哨。

  我挺好奇的,于是就靠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他没看我的脸,倒是一副对我手里的*列巴(хлеб)很感兴趣的样子,我估摸他可能是饿昏了头的流浪汉,就给了他小半块儿,他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往嘴里塞。

  差不多吃完了,他舔舔手指,眨了下蓝色的好像在发光的眼睛,贼兮兮的笑着,极像我书包里那本*《克雷洛夫寓言》扉页插图上偷吃了渔夫饵料的黑头海鸥。

  “你到底在干嘛?”

  “一块儿面包回答一个问题”他朝我摊出一只手,说道。

  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南方港口那边的口音,迎面都能闻到一股子海腥,抑扬顿挫好听的跟唱歌一样。

  不过他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了,还跟我妹妹那个八岁的小妞儿似的张口谈这种条件,也真是岂有此理,我给了你东西吃你还反过来讹我。

  但是我还挺好奇,一块面包而已,大不了少吃点,于是我又掰了一块儿扔给他。

  “我在等人。”

  他嘴巴里叼着面包,含糊不清的说。

  我一听就乐了,我见过在火车站等人的,见过在大路边上等人的,还是头次见在树林里等人的,此人八成是拿冠冕堂皇理由蹭吃蹭喝的无赖。

  “等谁?”我又掰了块面包。

  “一个重要的人。”

  “朋友?”

  “挺像的,但是不是。”

  “家人?”

  “算不上。”

  “你妻子?”

  我说完他就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被嘴巴里一大团面包给呛死。

  “咳咳……都不是,就是个认识的人而已。”他捶捶胸口,咳嗽了几声,回答道。

  我还想再问他几个问题,可是一翻书包,里面连粒面包渣都没有剩,他倒好,随便念叨几句话就骗来个列巴吃饱喝足,我的午饭倒没了,这也是我自作自受。

  “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做了场赔本买卖,攥着巴掌大的石头想砸他个脑袋开花。

  “赛科尔,行啦,我看你也没什么吃的了,这个问题就免费。”他反应很快要不就是运气太好,一偏头就躲过了我的精准射击,“准头挺差的,小个子。”他笑嘻嘻的说,露出颗尺寸小一点的吸血鬼样的獠牙,他一笑起来倒顺眼很多。

  “妈的,你才小个子!”我不想跟他纠缠,估量了下差距,发现我确实打不过他,我这人一向这样,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撂下句话泄泄愤就罢了。

  然后我就没理他,回学校礼堂去听什么音乐会了,说实在那群老头手风琴拉的真烂。

9月29日  阴

  今天我路过树林的时候又遇见了那个怪人。

  他倚在树干上,百无聊赖的用指甲去抠树上的裂缝和洞,见到我之后明显有了精神,冲我挥了挥手。

  我今天没拿列巴,也没打算问他什么问题,倒是他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耐不住先开了口。

  “小个子,你有多高?”他咧了咧嘴,伸手就想摸我的头,他看上去至少比我高了有半个磨盘。

  我一歪头狠狠地抽掉他的手背,“关你什么事,想知道拿东西换”我学着他昨天的口气说。

  没想到他还真能拿出东西来,他费了半天劲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小把德国硬糖。

  “这些够了吧”他挺得意洋洋的,我想都没想一把把那几块花花绿绿的糖块捞进掌心,忙不迭的点头。

  开玩笑,别说是一把了,就是一块我也愿意,这种玩意儿现在比钻石都稀奇。

  我撕开糖纸,拈起一块圆溜溜的玻璃珠似的红色糖球,舔了一口,含了十个数就又吐出来包进糖纸里收好,剩下几颗我得好好留着,薇拉(Вера)那姑娘肯定要乐疯了。

  “有*二尺四”我是挺没骨气的,几颗糖就被收买了,但傻子才会拒绝,有那么好的东西在跟前谁还顾得上生气。

  “难怪我只能俯视你”他说话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如果不是那把糖我早该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他问我。

  “伊凡诺”我回答,“不要叫我小家伙,你个南港的毛头鬼”我费劲想出一句最贴切的脏话顶了回去。

  “在读小学?难怪那么矮。”

  “我是中学生!莫济里人民中学八年级!我的书包上就有写的,你不长眼吗?”我快气疯了。

  “现在是几月?”他又问。

  “你在疯人院里关久了吗?1986年9月。”我对他的这种问题很不耐烦,可是他问话的一点不像在街上那个喜欢逗小孩儿玩的尼尓拉,感觉是很正经的询问。

  “你是打哪儿来的?”我一下来了劲儿。

  他没回答,只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你有报纸什么的东西吗?让我看看。”

  我掏出书包里包书用的破报纸,递给他,他把报纸抓过来后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我觉得他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凭他这几天稀奇古怪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来。

  他扫了一眼报纸的内容后就直接把它攥成一团抛在一边,忿忿的一拳砸向身后的树干,“妈的……”他很莫名其妙的愤怒起来,整棵树都跟着那一下颤抖起来,哗啦啦的,但是一片叶子也没飘下来,这几天白桦不知害了什么怪病,叶子全掉光了。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大变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了?”话一出口我就被他的眼神差点从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我倒是奇怪既然他能来白桦林,那他肯定穿过了广场,既然穿过了广场那他肯定就能看到那个卖报的大胡子,他有钱买德国佬的糖难道没钱买报纸吗?

  “喂,你到底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这家伙真会吊胃口,我现在除了他身上哪点破事其他的都不关心。

  “跟你这种小孩子没关系”他比之前稳定了一点,抓了抓乱的跟灰雀窝似的头发,烦躁的说。

  岂有此理,我下个星期就去莫斯科当学徒了,是家里唯二能养家的人了,还被你这种老大不小讨要面包填肚子的毛头鬼叫小孩子,我真他妈想上去揍他一拳。

  然后我就转头走了,多大点事儿,反正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9月30日 晴

  好了,我认输,昨天那个家伙跑到我梦里把我搅的不得安眠,害的我今天上课就眯眼睡着了,被尼古拉斯先生训得头皮发麻,叫周围一圈人看了笑话。

  我这人自尊心挺强的,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一下课我就跟上课笑我的那群混蛋干了一架,虽说我个子矮,但我揍人下的了狠手,逃的也快,那群壮实的跟拖拉机一样的笨蛋根本跑不过我,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挂了彩,额头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在流鼻血,下午我干脆旷课,打算直接去树林里找那个家伙算账。

  谁知道那个家伙非但不同情我,还指着我的脸大肆嘲笑了一番,“我就说你这么个小不点儿还跟别人打架,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指望能打赢,笑死我了,哈哈……”

  我气得牙根痒痒,可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我比较心疼的是之前好不容易削出来的哨子在扭打的时候不知道丢哪去了,那可是支好哨子,怪可惜的。

  赛科尔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揪着一根刚抽出来的桦树枝子,另一只手还捏着片锈红色的刀片,手忙脚乱的削着什么,我估计他是想削哨子想伸手帮他一把,可是看他笨手笨脚的样我也想反过来嘲笑他一顿。

  “你手笨的跟棕熊一样,拿过来我帮你”我朝他伸出手。

  “不用,小家伙,先把你鼻血止住再说吧”他那只拿着刀片的手朝我挥了挥,“不是因为我,是它太钝了”

  我从书包里翻出张破纸卷成卷塞进鼻孔里,迅速伸手想把他的刀片夺过来,可他反应快得简直不像人,一抬手就闪了过去,“你动作慢的像蚯蚓,小个子,想从我手里抢东西再过百八十年吧”他笑的让我想揍他。

  趁他得意扬扬的空挡,我跳起来拽走了他手里的树枝,“这么好的树枝在你手里就是浪费”我看他的脸瞬间变了个色真他妈解气。

  我用牙咬断了枝子上的嫩芽,吮了吮断枝,这地方的树汁最甜,然后用指甲抠掉了树皮上坑坑洼洼的疙瘩,从裤兜里掏出小刀,用刀尖沿着从上到下的纹路削了起来。

  他算识相,没再伸手抢树枝,一屁股坐在矮树墩上,盯着我,“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来这儿?我都要纳闷儿疯了”我把手里的空心木棍翻了个身,问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他还不告诉我的话,指不准我会哪天被人扭送到精神病院里和这个蓝毛疯子作室友。

  “我是清理者。”他说,“*切尔诺贝利的清理者”他把切尔诺贝利这个词咬的很重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的小兄弟还硬的起来吗?”我打趣儿似的问道,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信他,什么核电站啊,清理者啊,都是我们班上一个吉尔吉斯蛮子说的,他这人特虚伪,整天满脸堆着笑,左一句“我的俄罗斯弟兄”,右一句“可爱的俄罗斯姐姐”,说的我都替他害臊,他前天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们这个半真半假消息,说那些长时间接触辐射的人会生不出孩子,身体在夜里还会发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电视上也放过这些片段——一个老太婆正在挤奶,把挤好的奶装到罐子里,然后一个戴着军帽,拿着看上去很贵的相机的人就用一个带刻度和圆盘的铁杆子(我猜那是辐射剂量计)去捅牛奶罐,然后旁白说:“看吧,一切都没问题,西方想要制造恐慌,编造和这次意外相关的谎言。”诸如此类,时不时插播。

  “我没开玩笑,说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他从我手里把刚削好的哨子夺走,摆弄了一会儿,塞进嘴里用牙咬住,“我来这儿等人。”他把几天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嘛?”我不打算信他,姑母说过,南港的人被海水磨的比猪油还滑,而且他们和欧洲的英国佬、法国佬都做过生意,他们的话都信不得。

  “你很好奇,不想知道吗?”他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真他妈矛盾,反正听个故事又不会少块肉,我怀疑他干嘛?

  “我等的那个人是个神父,”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是在几十年前认识的,我参加过冬季战争,挺厉害的对吧。”他抖了抖军大衣上的土,含着哨子炫耀似得吹了个急促的短音。

  他果然就是个精神病,参加过二战少说他也要四五十岁,顶着张一点皱纹都没有的脸是想忽悠谁?我也就当听个疯子胡说八道打发时间吧。

  “我现在是个预备役的军人,直到几个月或者是几个星期之前,我现在都快活糊涂了,分不大清楚这两个有什么区别,我被送到了一个火车站,一个从列宁格勒来的家伙告诉我说我们要去切而诺贝利,然后我就被人挤到火车上,在一回头就只能看见飞过去老远的站台,就跟送到砍头台上还没搞清楚自己有什么罪脑袋就在地上滚完了三圈半一样,‘咻’的一下我就到了普里皮亚季。”

  “你要知道,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乌克兰,反应炉爆炸的时候我就在它旁边的一座桥上,那些东西,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有一种金属一样的味道。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个时候有多美,是那种一整个加满蜂蜜酸浆和醋栗的馅饼砸到天上的美,绿的蓝的红的,比红场上的烟花还亮,什么颜色都有……就跟可以摸得着一样,那些光,在黑乎乎的天上被抹得到处都是”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夸张的比了个手势。

  “可是第二天我浑身疼的就像烧着了一样,无论我用水冲了多少遍,我的皮肤都一直烫的冒烟,一个星期后我的皮肤就整块整块的往下掉。见过屠户现宰的猪吗?(我点了点头)我的胳膊,后背就跟去了皮的猪肉没点差别,伤口还往外冒出黏糊糊的脓液。擦擦鼻子,对,就跟你现在留的鼻涕一样。(我被他的话给恶心的浑身一哆嗦,狠狠抹了一把鼻涕)”

  我想起来他之前给我的糖,不禁一阵恶寒,我还他妈的给丫头吃了好几颗,那小家伙今早就去医院了,于是我赶忙掏出皱成一团糖纸,捂在手掌里,看看它是不是会发光。

  他看到我的动作笑了起来,“糖没事儿,这是我从普里皮亚季的救济站里‘拿’来的德国货,放心,离切尔诺贝利远着呢。”

  我这才放下心来,讲真的,我真害怕他说的话是真的。

  “我一看身上到处淌水可把我给吓坏了,我上过战场,见过各种各样的化学武器,可是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奇怪的尸体,跟我一起到那的一个朋友临终前肿得像水桶,他的邻居去那里开起重机,他变得像黑炭一样黑,整个人缩水,只好穿童装。”他说的有点语无伦次,随着说的话越来越快,他的语法也越来越奇怪,好像想在很短的时间把好几句话说出来,结果只好把句式糅杂在一起,甚至连语序都出现了错误,事情的先后都模糊不清。

  “过了几天,我身上就只剩肌肉组织了,外面的皮肤,还有汗毛、头发,都掉的一干二净,就好像我是个浑身红糊糊的怪物,脱掉了自己穿的肉色衣服一样,我没办法去找那个人,就是我现在在等的那个,我没办法去找他,因为我不敢出门。”他说的话开始夹杂着我听不懂单词,句式开始反复重复,但是表情依旧正常,除了眉毛少见的皱在了一起,“你没事吧?”我挺担心的,看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我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过了有一个月,我想尽办法弄到各种碘片和碘液,可是拿着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大概谁都不知道怎么用,所以我只好用水稀释过的碘液擦身子,甚至把碘片吞下去,再之后等我能上街时,我就被一群家伙查出了预备役军籍,然后就到了普里皮亚季。”他的语速慢了下来,语序也正常了许多。

  “他们拍了人们在*皮里亚特河畔游泳、晒太阳的画面,还有那些记者,他们会用辐射剂量计测量盘子里的鱼、巧克力条,或者小贩手里的松饼。这些全他妈是假的!他们用的是军用的辐射测量计,是设计用来测量环境辐射量,而不是单一物品的!你想听一个笑话吗?核事故后你什么都可以吃,不过你得用铅把自己的排泄物埋起来。”他很愤怒,他的眼睛突出发红的血丝,手掌攥成拳,手臂和额头都青筋暴起,像蜿蜒的蚯蚓,我挺害怕的,因为我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还给我讲笑话的绝对精神不正常。

  “在那里,什么都是正常的;回来后,谁都把我们当成怪物。不可置信的是,我居然完好无损的从那里离开,当然几年之后我可能会染上一身病。你待的时间越长,顶多会从二级伤残军人变成一级伤残军人,你会得到更多的卢布,更多的奖章,更好的承诺,放屁的承诺。我坐在反应堆旁边搭的帐篷里,能想到的唯一慰藉就是那个神父,我本来是想找他,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清理人是为了卢布和更好的房子而去的,我也差不多,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多少吸引力,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过去。当我举起铲子清理废墟时,我脑子里是神父在我家乡的小教堂念诗;我看到秃了头的树时,脑子里是在到处都是雪和子弹壳的树林里,他在给我一圈一圈的缠绷带;我看到肿成一堆的尸体时,我在想他曾经蒙上一个断了气儿的伤员的眼睛,缓慢虔诚的祷告;看到铅做的棺材和被混凝土封死的无名墓地,我又想起他脖子上挂的十字架……这种感觉让我恶心,我好像一条掉进三月份河水的可怜狗,只能死命地扒住一块化的越来越小的冰。但是如果没了它,我甚至撑不住一刻钟,我不讨厌那个人,只是……那种你只能依靠永远抓不住的回忆来度日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话虽这么说,但我看着他好像因为谈起那个神父语气平缓了很多。

  “我现在不怕死了,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只知道在那里我活不了多久,但是我想在死亡来临时感受它,就像脑袋挨一颗子弹。我也去过阿富汗,那里比较简单,他们直接开枪把你射死。”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继续语序颠倒的说。  

  “在那里他们警告我们,”他顿了下,笑了一声,“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看到的情况,为了国家的利益,可是除了我们,有谁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可我什么都看在眼里。”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过来给我一个陌生人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了,因为他需要一个好奇的人,他讲的东西根本算不上故事,毫无顺序,没头没尾,甚至我也清楚,我的语法有多烂,我的作文课从没及格过,他不指望能做些什么,可能就跟那些疯子一样——他们永远都期望别人能接受他们说的话。

  这里已经被污染了,即使我再笨,成绩再垫底我也能够听明白,我需要离开这,带着丫头和家里人离开这,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听我的呢?

  “你害怕吗?”他又把白桦哨放到嘴边,悠远嘹亮的吹了一声,没有鸟飞起来。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可不想认怂,但是,得说实话,我害怕丫头,害怕她那么小又住进了医院,我害怕她会发蓝光,会一片一片的剥落皮肤。

  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笑容,严肃的盯着我,盯得我浑身犯怵。

  “你应该害怕。”

  他把哨子收进口袋,又从里面翻出来了点什么,“拿好了”,我本以为他会再掏出来几颗糖,可他递过来一小块生了锈的金属片,抬起左手冲我行了个军礼,又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眨了下蓝的发光的眼睛(我现在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然后就消失在了没了树叶的白桦林中。

——TBC——

1.列巴:是俄罗斯的主食面包音译。

2.伊·安·克雷洛夫的寓言集。

3.1俄尺=71厘米 1俄寸4.44厘米 ,约为159.76厘米。

4.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乌克兰语:Чорнобильська катастрофа)或简称“切尔诺贝利事件”,是一件发生在发生在乌克兰苏维埃共和国境内的普里皮亚季市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核子反应堆事故。该事故被认为是历史上最严重的核电事故,也是首例被国际核事件分级表评为第七级事件的特大事故。

清理人:专指核电站或其他核设施发生核泄漏后,自愿进入核辐射区域进行核辐射清理的人。清理人在清理的过程中接受到非常高剂量的辐射。根据俄罗斯的估计,大约有300,000到600,000的清理人在灾变后的两年内,进入离反应炉30公里的范围内清除辐射污染物。

5.皮里亚特河:普里皮亚季市外围的河流。

*部分详细描述资料来源于S.A.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切尔诺贝利的悲鸣》

谨以此文向核事故清理者致敬

感谢您能看到这里

共计五处隐藏彩蛋,欢迎各位参与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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